【自卑自闭】15岁男孩十余年不说话，6个月特训回归正常

分类：叛逆厌学转化成功案例标签：15岁男孩心理问题来源：原创/舒博士中小学心理教育指导中心作者：舒以博士发布时间：2013-09-12 21:34:4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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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阅读提示：家产上千万，忽然深夜闯进几个彪形大汉，一夜之间的变故，成为一无所有。突如其来的打击，使得当时只有5岁的程程，惊恐万分。从此他害怕整个社会，不再和父母以外的任何人说话。在舒博士见到这孩子的时候，他已经15岁了。你问他“叫什么”“多大了？”他只会摇头。成为严重自闭症患者。仅仅6个月时间，他不仅可以和人交流，还开始学习文化，甚至在联谊会上表演节目......

  ◎优越情结：对优越感的追求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。
   ◎自卑情结：因某种缺陷导致个人优越感的减退或丧失。
   ◎作为一种心理现象，自卑的实质就是与生俱来的“优越情结”与后天“自卑情结”的冲突。
   ◎冲突解决的方式多种多样，如超越、焦虑、恐惧、抑郁、自杀……

01

十月的北京，早有几分凉意，那天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。

学校又新添了一名学生，名字叫程程（化名）。

程程也是由妈妈送过来的。妈妈做广告公司，45岁左右，162cm上下的个子，上穿一件黑色的外套，外套左前面绣了几多鲜艳的花。妈妈面容姣好，风韵犹存，看起来似乎没经过什么生活的沧桑，还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。

站在我面前的程程，男孩，16岁，穿一身看起来像有些褪色的牛仔服。他个子比妈妈高没有多少，总是紧靠着妈妈站立。头戴一顶棒球帽，帽檐压得很低，依稀可见两只眼睛，没有光亮，没有神采。

后来发现，这顶帽檐压低的棒球帽，无意中成了程程自卑心态好坏的“晴雨表”。当他心情好些的时候，优越感有些回归的时候，他的帽檐会向上抬高一些；否则，就会压低。6个月心理教育训练结束康复回家的时候，程程就全然摘下了这顶如同泰山压顶压了十来年的“棒球帽”。

初次见面，让我大感意外的是，16岁的孩子，居然一句话不说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其实，我已经知道他叫程程，但我想看看他的口头表达怎样，并期望能够从和他的谈话交流中，扑捉到某种有价值的信息。

“……”程程轻轻地摇了一下头。

“今年多大了？”

“……”程程又摇了一下头。

我很是纳罕。一般都是“点头YES,摇头NO”，为什么问姓名、多大也摇头呢？

难道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，自己多大？傻？

妈妈断然不能容忍有人说她的孩子“傻”。她解释说，她的孩子一点都不傻，就是“性格内向”，他只是不愿意和人说话，在家里是可以和她交流的。程程的摇头并不表示“NO”，只是一种礼节，表示：我听到你说话了，我也应你了。至于你对他说话的内容，似乎全然与他无关。

安顿了孩子，妈妈要回家了。我决定亲自送她一程。这样，我给她提着行李步行去开往北京西站的公共汽车站。路上我告诉她：你的孩子不是什么“性格内向”，是心理自卑综合症，一种精神疾病，还比较严重。但是，我们有信心让他康复，请家长放心。为了配合康复训练，我向程程妈问询了程程所以这样的原因。提到这个话题，程程妈眼眶湿润了，道出了一段辛酸的往事……

程程家在沈阳。父亲做建筑材料销售，母亲全职在家操持家务，三居室的商品房，精装，一家三口，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。小程程在幼儿园经常带着大红花回家，邻居阿姨也常常向程程妈露出羡慕的目光……

可是，在程程5岁那年，家里发生了变故。因为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，妈妈爸爸不再好好说话，还经常摔家里的东西。有一次，爸爸随手将一个鸡毛掸子向妈妈砸去，结果差点砸在了小程程身上。在一次大吵大闹之后，父母终于离婚了。爸爸搬出了屋子，和别的女人住在了一起。

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，程程和妈妈已经酣然入睡。忽然，大门“砰砰”作响，一阵紧似一阵，还伴随着“开门！开门！”的吼叫声。

妈妈战战兢兢地开门后，闯进一个女人，带着3个彪形大汉。程程妈认识这就是程程爸爸的那个女人。女人对妈妈连推搡带吼叫：“这屋是你老公名下的，你们必须马上离开！我是替你的前夫来的，这是他的字！”说着向程程妈甩过来一张字条。

程程和妈妈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。自打那以后，目睹这一切的程程变了。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斩钉截铁地结论：这世界上都是坏人！从此，他不再相信任何人，不再理睬任何人。晚上睡觉前，他一定要准备一把剪刀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，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安全入睡。

到了该上学的年龄，程程妈带孩子去报名。但是，程程到了学校外，却说怎么也不肯进校门。一连好几天的努力，都是这样的失败了。程程妈明白了，程程的世界只剩下妈妈和他自己，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人。

十余年来，坚强的妈妈由一个家庭妇女，逐步成长为一名广告公司的企业主，为生存和孩子挣钱，是她百折不挠坚持进取的信念与支柱。母子两一直相依为命，没有任何第三人的世界。所以，程程16岁了，只学会了10以内的加减法，人际交往交流虽有改进，但也只限于对人“摇头”，连点头都不给。

听着这些不幸的诉说，我几次被深深地感动，几次流下酸楚的泪……

我暗暗下定决心，一定要重塑程程，还一个身心健康的程程，给这位可怜可敬的妈妈！

每一个问题学生我都会安排一个助手。我把程程安排给了小欣老师。

小欣老师，女，26岁，某师大毕业生，社会心理学专业，持有《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》证书，对心理咨询工作虽不算经验丰富，但还勤勉好学。我郑重地告诉小欣，程程是你一对一的训练对象。程程的所有骄傲、优越感情结都在一夜之间，被击得粉碎。他剩下的只有恐惧与自卑。对于这样严重的自卑心理问题的康复，更是一项系统工程。我们要给他安排每天的《体能训练课程》、《语言表达课程》、一年级的语文算术课程，此外，还要重点安排社会接触与内部人际交往等实践课程。最后，特别叮嘱：要尊重他，保护好他，不仅身体而且心灵不再受到新的伤害。

安顿完毕，我去加拿大参加了一个国际应用心理学协会召开的一个学术会议，有一个多月时间。一回来，就迫不及待地向小欣问询起程程的表现。

“老师，我每天都按照您的要求给程程做记录，您先看看吧。”说着，小欣从文件袋，拿出一叠资料摆放在我的面前。并且挑出几个重点记录，让我看看后做一下心理学分析。

【第一份记录：

·题目：公汽上踩别人脚，还打别人

·时间：2010年11月6日

·地点：北京市345路公共汽车

·经过：今天上午，是我有意给程程安排的“接触社会课程”。什么都不干，就是坐公共汽车，从昌平坐到积水潭，再从积水潭返回昌平。

程程最讨厌的、最不愿做的事情，就是去什么超市、商店、电影院等人多的地方，坐公共汽车一辈子也没有超出过10公里范围（来学校学习，也是和母亲坐小汽车来的）。我的任务就是要给程程人生许多的第一次。今天就是让他第一次，坐公共汽车往返70公里。

上午9点，正值高峰期，汽车上人满为患。我们不是从起点站上车，没有座位。我抓着铁杆站着，程程比我高一点，手可以轻松地够到车顶上吊着的铁环，站在我的前面。当车行至清河站时，乘客下少上多。我的思绪也随着上下的人流飘忽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？怎么公共交通总是不能满足人们日常生活的需求呢？……

忽然，耳旁只听得以及清脆的耳光声，伴随着“哼”的吼叫声。不好，有人打架了！可定睛一看，my god！打人的不是别人，正是程程。

“咣！”，有一记耳光的声音。这是一个1米75左右的男子，打程程。

“你踩了我女朋友的脚，怎么你还打他？混蛋！”那男子边打边吼叫着。

程程没有反抗，只是一个劲地摇头，气呼呼的样子，有点吓人。这对青年人也被程程这意外的主动闹得不知所措，没有继续打他。我赶忙挤上一步，没有解释什么，只是迅速地掏出我的《国家心理咨询师》证书，暗暗地指了指身边的程程。

那对青年显然明白了什么。车厢又恢复了平静，只有程程仍然在摇头，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……

踩了别人的脚，还去打别人一掌，程程这明明是狂妄啊，那是什么自卑？自卑的人还不被吓得直打哆嗦？我得问问教授。

看到这里，抬头看了看，果然看到了小欣期许的目光。

“好吧，小欣，我回答你的问题，给程程的行为一些心理学解释，”我说。

“谢谢老师！”小欣脸露悦色，起身帮我充满了茶杯里面的茶水。

“小欣，我先说说程程为什么最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吧，”我说。

首先，任何自卑的人，都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。因为，自卑的结果就是自闭，即自我封闭。在他们看来，自我便是他们的整个世界。在这个世界里，只有安全、自由与宁静，而没有打扰、纷争与歧视。所以，现代自卑理论创始人阿尔费雷德·阿德勒指出：每一个自卑患者，都一定具有“公共场所恐惧症”。这种病症表现出一种信念：“我不能走得太远。我必须留在熟悉的环境里。生活中充满了危险，我必须避免面对它们”。（阿德勒）

除开规避危险以外，阿德勒还进一步分析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。阿德勒认为“对优越感的追求，是人类所有人的通性”，任何人与生俱来有这样一种天性：追求优越感，即“优越情结”。用大白话说就是我不能比你差。人总是在比较中活着的。乡下人本来丰衣足食很幸福，一进城，看到城里人屋子里还有厕所，一比较就幸福不起来了。人的优越感总是在比较中一次次被毁灭。我有追求优越地位的原始冲动与本性，但是，我实际上又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，处处不如别人。所以，我就放弃比较。由此看来，自卑患者自我封闭的另一层原因就是：放弃比较。企图在自我的世界里保持住自己的一份“优越”与自尊。

所以，他们“用这种方式，为自己筑起了一座小小的城堡，关上门窗并远隔清风、阳光和新鲜空气，而度过一生。”（阿德勒）

但是，任何坏的习气，都需要改变；而任何改变的过程，都无不是痛苦的。所以，当自卑患者来到极为陌生的公共场合时，他很快地会产生心理焦虑、恐惧与不安。小欣忽视了这一点。这时，你只需要站在他的对面，轻言说一些他感兴趣的话，或者讲故事之类，他的心理紧张就会得到有效的缓解。

“可是，作为自卑患者，当程程在公汽上踩了别人的脚，那应当是害怕，向我寻求保护啊，但为什么他却置我而不顾，反而自己独自汹汹地去打别人呢？”小欣问。

“小欣，你问得很好。”我说，“这涉及到现代自卑心理学的一个基本理论”。

这就是“自卑与超越”。

自卑与超越理论，是阿尔费雷德·阿德勒对个体心理学的一个重大贡献。他揭示了自卑患者反常行为的真正动因，并给予合理解释。

阿德勒认为，自卑患者自我保护以及试图获得优越感的方式多种多样。自知不如他人而自闭不与人接触，与人接触总是示弱，这只是一种现象。还有另外一种现象大量存在，就是故作强大，或者遇事先发制人，把自己自卑的心理反向地表达出来，以达到防御，或者补偿的目的。

阿德勒说：有许多自卑患者如果被问到他们是否觉得自卑时，他们会马上摇头说：“NO”，有些甚至会说：“正好完全相反。我很清楚：我比我四周的人都高出一筹！”所以，我们不必再行追问，如果他这样对你说，那他就是自卑患者。

阿德勒还说：例如，如果我们看到一个傲慢自大的人，我们能猜测他的感觉是：“别人老是瞧不起我，我必须表现一下：我是何等人物！” 如果我们看到一个在说话时手势表情过多的人，我们也能猜出他的感觉：“如果我不加以强调的话，我说的东西就显得太没有分量了！”（你看王菲就很自信，开演唱会从不用人伴舞。）

阿德勒又说：在举止间处处故意要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，我们也会怀疑：在他背后是否有需要他做出特殊努力才能抵消的自卑感。这就象是怕自己个子太矮的人，总要踮起脚尖走路，以使自己显得高一点一样。两个小孩子在比身高的时候，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种行为。怕自己个子太矮的人，会挺直身子并紧张地保持这种姿势，以使自己看起来比实际高度要高一点。如果我们问他：“你是否觉得自己太矮小了？”我们就很难期望他会承认这件事实。

阿德勒还打了这样一个比方：当几个自卑孩子站在狮子笼前面时，一个孩子躲在他母亲的背后，全身发抖地说：“我要回家。”第二个孩子站在原地，脸色苍白地用颤抖的声音说：“我一点都不怕。”第三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狮子，并问他的妈妈：“我能不能向它吐口水？”事实上，这三个孩子都已经感到自己所处的劣势，但是每个人却都按他的生活风格，用自己的方法表现出他的感觉。所以，超越自卑，也是自卑心理的一个行为选项。

程程踩了别人的脚，他脑子里面的第一闪念，就是这人身边的男朋友一定会打他。我必须先动手，用行动警告对方：我很强大哦，别打我！其实内心却极其的空虚。

“真解渴啊，教授，我明白了。”小欣又改口称教授了。

接着，我打开了小欣编写的第二份《程程每日记录》——

·题目：“我是高手中的高手”

·时间：2010年11月

·地点：学校多功能厅

·经过：晚上，别的孩子都上自习了，我却教程程下象棋。16岁的大孩子由于长期与世隔绝，竟然连象棋子的车马炮都不认识。我就用这种游戏的方式，教他首先识字。

程程接受能力还行，不到一晚上，就把棋盘上面所有的字认识了。

接着我教他下象棋，教他如何马走日字象走田。教了3个晚上，程程终于可以和我下棋了。只是每次下棋总是把自己的子让对方吃掉，所以每盘输。我要让他几个子，他不肯。我说：“我是高手啊，你怎么不要我让子呢？”

“因为，我是高手中的高手！”程程语出惊人！

一惊他平时只给别人摇头，虽然已经可以和我有语言交流，也只限于简短和一些带有几分稚气的语言。二惊这样一句充满自信、又有些文采的语言，居然由他脱口而出！

我喜出望外，感到程程的心理重构大有斩获，且大有希望。

于是，我更加精心地教他下象棋，希望他成为真正的高手。这样，一是可以从中使他的思维活跃起来，起到开发大脑思维的作用，为今后文化课的学习打下良好的基础；二是可以通过和别的同学下象棋，打破人际关系交往障碍。

然而，最后我发现我又高兴得太早了。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。他根本就不愿意动脑子，不愿意深究任何问题。一遇到稍微复杂一些的棋路，就喊头疼。最后，不知为何就还真的头疼起来，以至于我不得不停止教棋，搀扶他回房间休息。一回到房间，突然提出今天要睡上铺，我说他的床位是下铺，上铺是别人的不可以。可他坚持着就是要睡上铺。我想：不能纵容他。我坚持不肯。没曾想他却大声哭了起来，像是很伤心的样子。结果，我只好照办了。

看完这一份记录后，我给小欣又谈起了我的分析。

在研究自卑患者的行为特征时，阿德勒在成功地提出“自卑与超越”概念之后，又提出了一个“自卑与自欺”的概念。在阿德勒看来，自卑的人并不甘愿自卑，“优越情结”驱使他设法超越别人，让别人认为自己优越于他人，这就是程程所谓的“高手中的高手”。但是，一面对困难的时候，他就会畏缩不前，他会不断地提醒自己，我不行，我做不到，我克服不了这个困难。所以，阿德勒说，他们只是想获得优越感，而不相信、不愿意为此而做改变的努力。这就是为什么，程程下意识地想当“高手中的高手”，却不愿意为此付出学棋动脑筋的努力的原因。

时下，也可以看到一大批学生，有远大的志向，我要考北大、考清华，可是，一牺牲点休息时间刻苦学习时，不愿意了。他们在想：“别努力了，万一考不上，白费劲了。”

所以，心底里自卑的人往往自欺欺人。“他的目标仍然是‘凌驾于困难之上’，可是他却不再设法克服障碍，反倒用一种优越感来自我陶醉，或麻木自己。同时，他的自卑感会愈积愈多，因为造成自卑感的情境仍然一成不变，问题也依旧存在。他所采取的每一步骤都会逐渐将他导入自欺之中，而他的各种问题也会以日渐增大的压力逼迫着他。”（阿德勒）

“他不把自己锻炼得更强壮，更有适应能力，而是训练自己，使自己在自己的眼中显得更强壮。他欺骗自己的努力只能获得部分的成功。”（阿德勒）

阿德勒还认为，心理的疾病“需要的时候”可以转化为生理上的疾病。自卑患者的经验告诉他们，“位卑言轻”，弱者的声音往往得不到应有的重视，但是病人可以。所以，他们希望借助于“生病”，来发号施令，甚至于借此满足自己的一些无理要求。这种心理的需要，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，头真的疼了，或者肚子真的疼了起来。

对此，阿德勒是这样说的：如果自卑者“患有偏头痛的病。这种头痛对他非常有用，当他需要它们时，它们便会适逢其时地发作。由于他的头痛，他可以免于解决许多社交问题，每当他必须会见陌生人或作出新决定时，他的头痛就会发作。同时，头痛还能帮助他对他的部属或妻子和家属滥发脾气。”

从某种意义上说，用头疼来达到目的，实际上也是一种自卑基础上的自欺欺人。

我又打开了小欣编写的第三份《程程每日记录》——

·标题：哭

·时间：2010年11月雨

·地点：学校

·经过：上次因为不允许睡别人的上铺，程程大哭，结果如愿。不料，这种事情竟然在程程身上接二连三地发生。

学校学生处每天早上都会组织学生在多功能室内开早会。早会有许多很有意义的议程。首先是集体唱感恩歌曲《我来自偶然》，接着是“学生管理师”老师一对一点评学生头一天的表现。最后还要由学生处长在一个三尺讲台前做一个简短的小结。程程身高不高，只有165cm,在北方算是矮个子。所以，每次他总是排在队伍的前面，一排170cm以上的高个子学生，站在他的后面。程程每次回头看他们时，都总觉得他们很骄傲的样子，又似乎在嘲笑他的矮个子。

忽然有一天，当我们师生全部走进多功能室时，惊讶地发现程程早已出现在这里。不过不是在他应在的地方，而是当众站立在讲台上面，大胆地望着走进室内的师生，似有一点得意的样子。

“赶快下来，程程！”我命令道，“老师布置会场要用这张桌子。”

程程不说话，也不下来。几十名师生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他。僵持了不到2分钟，程程自己下来了。

没料想一连三天，都出现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尴尬局面。最后，学生处长和我商量，决定搬走这张桌子。作总结时，他把讲稿资料拿在手上就可以了。

桌子搬走了，程程耍猴一般的登高表演结束了。可是，我们见到的则是另外一番尴尬与难堪。程程蹲在入口处，伤心地流泪。——肯定是因为他登高用的桌子找不见了。至于吗？我想。学生处长一看事情不妙，赶紧让人将那张桌子搬回来。结果，程程再站了两天，大家也习以为常，他也就真正结束了这场游戏。

自然，小欣还是希望我对程程的这种行为给予心理学上的解释。我分析说——

孩子把“哭”作为手段，要挟大人达到自己某些不合理要求的行为，一方面，如前所述是一种叫做“退行”的心理防御机制，另方面，也是阿德勒自卑理论的一部分，阿德勒称之为自卑者的“水性的力量”（Woterpower）。

阿德勒说：“发现眼泪是驾驭别人最佳武器的孩子，会变成爱哭的孩子，而爱哭的孩子又很容易变成患有忧郁症的成人。眼泪和抱怨——这些方法我称之为“水性的力量（waterpower）——是破坏合作并将他人贬为奴仆地位的有效武器。这种人和过度害羞、忸怩作态及有犯罪的人一样，我们可以在他的举止上看出自卑情结，他们已经默认了他们的软弱，和他们在照顾自己时的无能。”

程程在早会上站桌子的行为，显然有两个意义。第一个是“看看我比你们谁都高！”在心理学上，这属于自卑患者的“补偿”心理。用桌子的高度来弥补他的身高，用以达到超越他人的目的，以满足本性的“优越情结”。当然，这也属于自欺欺人。但是，生活中这种“自欺欺人”常常是一匙优雅的心灵鸡汤，尤其是对于有心理缺陷的人。

第二个意义是，就是引起他人的关注与重视。阿德勒举例说，在某个学校里有个男孩子，他是班上最懒惰的学生。有一次，老师问他：“你的功课为什么老是这么糟？”他回答道：“如果我是班上最懒的学生，你就会一直关心我。你从不会注意好学生的，他们在班上又不捣乱，功课又做得好，你怎么会注意他们？”

1 本案的心理学分析 /小结

本案涉及的心理学理论是：“优越情结与自卑情结”理论。

1、程程在公共汽车上踩别人脚还打别人的行为，属于心理学所认定的“自卑与超越”心理现象。任何人都存在着与生俱来的“优越感”，但是自卑的人不能正视自身的某种缺陷，把它视为实现优越感的障碍，因此，总是回避与他人做比较，从而将自己禁锢于自我的世界之中，成为心理学意义上的“自闭”。他们由此恐惧外部环境。一旦到了外部环境中，他们就会感到紧张。这时，当他犯错之后，为了避免受到伤害，他会设法以“超越”的方式表达出来，已证实自己的强大。就像眼镜蛇见到人后担心人伤害它，而先吐舌头虚张声势的道理一样。

□解决办法：对于自卑患者的这种“超越”行为，首先，我们要从中发现这种“强势”背后的“虚弱”，发现自卑。如果看不到这一点，说这个人暴力倾向、强势，那就真正地忽视了他真正的病因——自卑心理。其次，我们要帮助自卑患者正确地对待曾经遭遇的挫折与不幸，告诉他们，当上帝将一扇门关闭的时候，必然为他开启了另外一扇门。人的潜力是无穷的。我们要帮助他们树立靠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获得优越感的自信心。

2、程程学下象棋时想做“高手中的高手”又不肯努力学习的行为，属于阿德勒“自卑与超越”理论中，“自卑与自欺”的不健康心理。这种行为的心理基础还是不自信，也是“优越感”与“自卑感”冲突的集中表现。一方面朝思暮想获得优越感，一方面又极其地不自信。所以，他们只想获得优越感，又因自以为无能为力改变情景而放弃努力或尝试。于是他们就止步于“自欺欺人”，以为说说优越就达到了优越，勾画出曼妙的蓝图似乎就已经实现了理想。

□解决办法：对于这种有良好愿望又不愿意付诸实施的行为，我们还是要抓源头：提高自信心。要设法让他们相信他们有能力将自己美好的理想变为现实。

3、程程发现自己登高用的桌子被人搬走之后伤心地哭了起来，在弗洛伊德那里是消极的“退行”的心理防御机制，在阿德勒这里被认为是自卑患者为实现优越感，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，称之为“水性的力量”。

□解决办法：对此，一方面我们要理解自卑患者的痛楚与无奈，另方面要耐心开导他们放弃使用这种手段，提高自信心。

经过半年的心理教育与训练，程程基本恢复正常。不仅摘掉了棒球帽，再一次元旦师生家长联欢会上，程程还上台和同学们一道做了游戏，表演了节目诗朗诵《我的第二次生命》。不过诗是小欣老师给写的，在台上也是小欣老师念一句，程程跟着念一句，断断续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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